記憶在那年的秋天
經過石橋的時候才想起,我已經很久沒有來這里了,停下來,走一走吧。
堤岸,向來很干凈,但眼前,有些凌亂了。曾經蒼翠的鳳凰樹下,現在是一地的落葉,江面上拂過來的風,旋起了它,我看不清有多少落葉的精靈在眼前跳舞,我只看到,它還是一片接著一片,在飄舞而下。
向下走,江邊,是太熟悉的木制的臺階,我找到了當日我坐過的位置,蹲下來,那用鑰匙刻著的記號還在啊。一橫,一豎,我劃了幾個正字?只是風吹雨打后,漸漸模糊了。
來一次,我劃上一筆,這一筆一筆里,藏了我多少心思?你和我,都已經不再是花樹下做夢的少年,卻在這次難得邂逅的時候,坐在了這江邊的臺階上。小坐。就微笑著向你告辭,起身先走的我,腳步里更多的是堅決。一直記得你對我說的“若無閑事掛心頭,便是人間好時節”、“天冷記得添衣”,我卻只想告訴你,多年的滄桑,早已經讓我冷暖自知,我只在感慨歲月的蹉跎,人生,它如夢。直到走上石橋,我才回頭望,那江邊,是靜坐的一個身影。
時光已經飄渺,有些夢早已經無處追尋,記住了你那眼底的關切,想到了錯過的花期,有風吹來時,才知道已經隔了一世,宛然眼前的江水向東流去,早已經不是當初,早已經回不去了。
用一壺茶,泡起一生的光陰,在那樣香氣彌漫的世界里,且聽風吟。突然而來的冷空氣,讓昨天還只穿一件襯衣的我開始穿上了厚厚的毛衣,臨出門時候在鏡子前細細地看了自己,不再是舊時模樣,額前,已經有了歲月滄桑的氣息。不喜歡冬里那肆虐的風,我知道自己有一個老毛病,被風吹了以后,唇會裂開,然后生出一個個的熱瘡來,要很久很久才能愈合。
只幾天,我就這樣遭遇了,再翻箱倒柜去找解毒片和消炎藥的時候,已經來不及。索性任它,不去吃藥,我也可以借口,少說話。當然記得放在包里的那支潤唇膏,只是,它已經過期。拿出來,顯示的日期已經模糊,記不起是哪一年,只記得有一年的秋季里,你說要送我一樣東西,未見你拿著什么來,只看你笑著看我,好久,才從口袋的拿出,放在了我的掌心。
許多這樣的時候,因為太感動,所以不知道要做什么,看著那支潤唇膏,我只傻傻地笑著。也清楚地記起了那年的冬天,因為那支潤唇膏,我躲過了熱瘡的侵擾。
悄悄地轉身,看掛歷上的日期,今天已是立冬。而我,已經在冬天來臨之前,就遭遇了那股侵擾。突然不知道了,什么時候我才可以好好地照顧自己。不想讓人擔心,所以我絕口不提,我知道,遠去的日子里,我還可以想著那個秋季,從容地微笑。很粗糙的裝幀,乳白色的封面上簡單的一句:對于往事,只能用一種淡淡的心情去記錄永恒,而隨著時光的流逝,最后留下的只能,也只有是回憶……
翻開,是太熟悉的文字,以為可以,只可以在一米的距離里閱讀,從未去想過,它可以變為鉛字,附上的那些插圖,雖然不是彩色,卻一樣讓我看到了它的別致。抓不住的是那些時光,抓不住的,還有時光里那些隨風而逝的片斷。當它們一片又一片地落在風里,早已經化為塵土,化為煙塵,而這本書,卻抓住了一段時光,那么,那么美。花開花落,塵世輪回,當季節的風不可逆轉地吹送著初冬的涼意,我輕輕,且深深地記取了這一刻的溫暖。
初冬,靜美。才知道每個夜晚如期從窗臺上飄來的,是夜來香的香味。凝神,屏住呼吸,豁然放開后,那心情瞬間在那縈繞著的清香里,飄忽不定。忘記了如水的是流年,仿佛才見到深秋里的天高云淡,轉眼間風已經清冷。這幾天,總有薄霧在日落的時候就開始蔓延了,一陣又一陣的微風,將這些薄霧吹得虛無縹緲,看著它輕輕地游蕩,想起了那天我曾站在落葉滿地的小徑上,看花開四處,看小草微黃,暮色里,卻不敢獨自去倚欄。
有幾個路人從眼前經過,說著碎碎的話,聽不清楚,卻清晰地聽見了那么爽朗的笑聲,在這個安靜的時候,格外的動人。不相信那就是夜來香,那么細碎的米色小花,密密層層地開著,壓彎了小小的花枝。那些流逝的過往,那些夾著花香的時光,那花樹下倚著的少年,在季節的深處,已經慢慢走遠,就像一夜的風,這些小花就那樣落英遍地。只是那年秋,如何淚欲流。思念,只是因為這個季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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